第78章 离别（四）（1/2）

“那是你孤陋寡闻。”

月牙白伸手按住云天甲胸口的伤口，道：“光明照耀天地，终究有不能及之处，但黑暗却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光明退却，黑暗便弥漫天地，充斥宇内。‘黑暗之弥合术’，疗伤的效果比水、木、生命、光明毫不逊色，尤其针对光之灼伤，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天甲只觉伤口处猛地一痛，痛到极处，身体完全失去知觉。过了小半刻，才有一丝麻痒传来，随着时间推移，这麻痒感越来越是强烈，逐渐覆及整个伤口。

低头看时，伤口上原本被光明灼焦的肌肉几乎消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红润。伤口两边的肌肤合在一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再看月牙白，凝目运劲，眉睫低垂，脸色潮红，翘挺的鼻子上，沁满汗珠。

云天甲赞道：“真好看！”

月牙白手指轻轻一颤，蹙眉道：“你别动，马上好了！”

云天甲闭嘴不语。

过了片刻，月牙白收起手掌，道：“现在不痛了罢？我欠你的，还给你。”

云天甲摸了摸胸口，道：“不痛了。”

“可惜，伤得太重，疤痕是无论如何都去不掉的。”月牙白半是遗憾半是满意，道：“以后你看到这条疤痕，就会时时想起我的歹毒机心。”

云天甲笑了笑，道：“一条浅浅的红色痕迹，不仔细看，恐怕都察觉不到。‘黑暗弥合术’当真神奇，说是天下神技，也不为过。”

月牙白从空间手链中拿出一壶酒，含在口中，猛地喷在云天甲伤口。

云天甲道：“都已经好了，还来喷酒消毒？”

“什么消毒？”月牙白道：“你自己看看。”

云天甲低头一瞧，只见左腰疤痕尽处，赫然出现一个铜钱大小的透明肌肤，透过它，可以清楚窥见肚子里的肾脏。忙用手摸了摸，手感与其它皮肤无异，骇道：“这是怎么回事？”

月牙白虚弱地跪坐在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大概天道有常，黑暗再浓沉，终究要给光明留一丝缝隙。好在这块肌肤只有在湿水之后才会变透明，对身体也没有影响。你也不用在意。”

云天甲系好腰带，拉正衣衫，笑道：“我的伤因你而起，也因你而治。我恨你也不是，谢你也不是。总之我会牢牢记得你的。”

月牙白侧过脸，轻轻嗯了一声。

云天甲道：“你是不是这几天就要走了？”

月牙白走了几步，道：“昨晚城东烟花行爆炸，事情显然并不简单。石柱岛已变成是非之地，我们越多耽搁，越是不便，所以明天中午，就会离开。”

云天甲心知月牙白说得没错。

倘若土浩帝国内部发生叛乱，那各国使者团不仅容易成为乱匪的刺杀目标，也会成为朝廷怀疑和监控的对象，的确还是趁着乱军未起，一早避开的好。

“明天中午就走？你和时正阳一起回去吗？回新月帝国呢，还是中明帝国？”

“是的，一起出门。不过他回他的国，我回我的国，今后我也不用再去做人质了。”月牙白顿了一顿，道：“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但你要说真话，行不行？”

云天甲为难道：“我是盾王府的人，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

月牙白嘴角轻扬，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背上不忠的骂名。我想问你，假如有朝一日，我们在战场上遇到，你会怎么对我？”

云天甲摇头道：“我但愿不会有这么一天。”

“万一呢？”

云天甲想了想，道：“如果只是你一个人，我一定会处处顾惜我们的情分，但如果你带着军队来，我职责使然，进击杀敌，恐怕只能全力以赴。”

月牙白黯然，淡淡道：“我想也是如此。”

云天甲道：“这个仗，难道非打不可吗？”

月牙白抬头望向天上新月，道：“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江山一局棋。我们都是棋子，又如何来决定这局棋到底下不下、如何下？”

两人静默良久，露水湿衣，月牙白攫然而惊，道：“夜色已深，我得回去了。”快走几步，忽然回头一笑，道：“把你身上的钱，都借给我！”

云天甲心中惆怅，强笑道：“钱是万万不能借你的，要不然以后整天牵肠挂肚，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还不折磨死人？”

眼见月牙白脸现失望之色，继续道：“不过你在魔焰森林的时候，送了我一副魔瞳水晶，今天我也送你一样礼物。这一对牛角刺原本是龙远东、禾大力给我买的，放在身上好几年，现在也不大用得上了。妙在这对牛角刺的把手上，竟然一个刻着‘云’字，一个刻着‘月’字，恰好是我们两个的姓氏，你说巧不巧？连我也是不久前才偶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