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父子（1）（1/2）

“然哥哥，你说那扬州的三丁包子、翡翠烧麦和蟹黄蒸饺是不是顶好吃，也不知思无派的厨子是不是扬州人，包子竟做得比猪食还难吃，怨不得这思无派的弟子一个个都人头猪脑的。”

“然哥哥，你说那些个武林的名门正派怎的这般好骗，我瞎杜撰个李家庄他们信，我瞎给萧震海找个爹他们也信，这萧震海若泉下有知，铁定胎也不投了，化成个恶煞从地府跑回来将那鲁大胡子给掐死。”

“然哥哥，你说申定緖知道我搅和了武林大会，还当了个武林盟主，会不会气得眼珠子都给瞪出来。啊哈哈，一想到他头顶冒烟，像只大螃蟹张牙舞爪的样子我就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金陵城东郊，申绝尘脆生生的声音在静谧的山林间此起彼伏。他从扬州回金陵这一路，除了吃就是说，一张小嘴叽叽喳喳就没歇过，与一路同行却惜字如金的秦然相比无疑就是冰火两重天。用齐无常的话说就是：申绝尘一个时辰就能将秦然一辈子的话给说完。

申绝尘的声音聒噪而刺耳，若是换作旁人早就厌烦不已，可秦然与齐无常与他相处十载，三人相濡以沫，早已熟知彼此习性，自然不会在意。齐无常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秦然也只会在听到他数落申泯时偶尔皱皱眉。

“哎呀，终于快到家了，不知赵大厨做了什么好吃的等着我呢？扬州小吃虽好，却怎也比不上赵大厨的饭菜可口，要不说这御厨可并非人人都能当的。”申绝尘边伸着懒腰边咂着嘴，不知是想起了哪道美味可口的佳肴，竟是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齐无常见他前一顿饭还未到胃里，这会又惦记起下一顿来，禁不住嘲笑道：“都说能吃是福，要不说我家少主是福相呢，使起轻功时就像一头猪在天上飞。”

申绝尘腮帮子一鼓，小嘴一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乐意道：“你说谁像猪了？你见过像本公子这般身手敏捷矫健的猪么？再说了，像猪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你可别忘了我这头在天上飞的猪可是前武林盟主！”

齐无常肃然起敬，抱了拳拱手行礼道：“小的见过武林盟猪！”

“免礼！”申绝尘非但不生气，还没皮没脸地扮了个猪脸，“哼哼哼”地学了几声猪叫，将齐无常逗得捧腹大笑，差点没笑岔气。两人嘻嘻哈哈好不热闹，秦然却依旧目如寒星、面如雪月。

申绝尘忽又想起什么，疑惑问道：“齐无常，你这次怎会这么老实随我们一同回金陵？不用去陪你的那些个扬州相好们？”

原来齐无常本是*、放荡不羁，他放浪形骸，往往是到了一处，断少不得在那处寻花问柳一番。扬州城出了名是群芳争艳的宝地，美女如云、燕瘦环肥，依着齐无常的习性，不在扬州盘桓个三五月又怎会舍得回金陵？此次他在扬州城只扮了一回无慧，没杀着半个人，也没搂着半个姑娘，这般火急火燎地追着他们回金陵，实是闻所未闻。

齐无常向秦然使了个眼色，秦然只微微颔首，齐无常便已了然。因着两人比申绝尘高出了两个头，申绝尘并未察觉两人的不妥。

齐无常挠挠耳朵，若无其事道：“扬州姑娘美是美，就是太会争风吃醋，闹腾，爷我今儿个却只想图个耳根清静。”

申绝尘“噗嗤”笑出声来：“齐无常，人有多风流就有多少债，你这辈子只怕是到了地府也别想清静的。你虽是逃离了扬州，却可还记得西市的豆腐西施、东市卖鱼的李家幺女、开茶馆的朱家寡妇、陈员外的掌上明珠、醉月楼的青禾还有清平府里那一群天天为你哭哭啼啼的婢女暗卫？别忘了，我们这会连金陵的城门都不敢进，也都是拜你所赐。”

齐无常摸摸下巴，思忖道：“哟，原来害二位爷多绕了这十几里山路的罪魁祸首竟是本人？那可当真是罪过了，我原还以为秦公子是生怕少主被金陵城受苦受难的百姓围殴才故意走的山路呢。”

申绝尘被噎得哑口无言，翻了个白眼佯装没听见，齐无常见申绝尘别过脸去不搭话，便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让众多美人为本公子牵肠挂肚寻死觅活也实非我本意，所谓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只能说我齐二爷作为这大宏国第一美男子也并非浪得虚名呀。”

齐无常话音刚落，申绝尘便“呕”了一声以示抗议：“什么大宏国第一美男子，我看你是大宏国第一厚颜无耻淫棍才对。论美貌，我然哥哥就远胜于你，怎不见他四处拈花惹草呀？”

申绝尘扬起小脸一脸直勾勾地盯着秦然的侧脸，秦然却似对此等话题极不适应，别扭地躲开了他与齐无常的视线，丝毫不欲加入两人的谈话中来。

“论俊俏，秦公子自是在我之上，只是秦公子如那昆仑山上的千年寒冰，冷得令人生畏，无需出招便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寻常人弗敢觊觎？姑娘家都爱那浓情蜜意的男子，这一点，秦公子可就比我差远了。不过，若要论这世间第一的美男子，还就非老爷莫属了。”

“老爷？你是说申定緖？”申绝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脸惊愕。

“可不就是老爷么。谁道世间无完君？他出尘绝俗，飘逸若仙，温润如玉却又望之俨然；他深藏不露，心明如镜，纤尘不染，空灵悠远；武功涵养，已臻入神境，简直是姿声神何仿，俊朗不可夺……”

“行行行，你赶紧打住。我说齐无常，这都还没进清平府大门呢，拍马屁也拍得忒早了些。况且申定緖不过是个四十岁的糟老头，哪来的俊朗不可夺。”

“所以你们不觉得奇怪？”

“怎么又奇怪了？”

“似我等习武之人，大多皮糙肉厚，满面风霜，老爷早年为助淮帝收复兵权，常年戎马征战，边防环境恶劣，再是何等细皮嫩肉都熬不过两日，可你们瞧他哪里有半分风沙侵蚀的痕迹，分明就是个皮光肉滑的少年郎。”

“这有何奇怪的，他精通医理与炼丹之术，便是吃了什么驻颜的仙丹又或是练了不老长春功也是有可能的。”

“便是他真吃了仙丹练了神功，可这谪仙般的容貌岂是凡人可有的，一个成天打打杀杀的人，脸上能没有半分瑕疵？怎么想都不可能，除非是易了容。”

“易容？你是指他戴了张人皮面具？”申绝尘忽而觉得齐无常的话也不无道理，他这义父确是无所不能，有着通天彻地的本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还有一身能令枯骨生肉的回春之术，所以他就算再多个易容的本领倒也并不稀奇。

齐无常见申绝尘似信非信，又问道：“你说我扮作那无慧，似是不似？”

“似极了。简直能以假乱真。”

“那是自然。我这易容术可是老爷手把手教出来的，虽不及他十分之一，却也是上得了台面。”

“你说的可是当真？”

“骗你作甚，连自己义父有多大本事都不知，怨不得老爷这般不待见你。”

申绝尘被戳了痛处，不服气地回道：“我不知，你知？”

“老爷的事迹我自是比你清楚。我还记得建和十三年，慎帝病危，朝野内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当时作为皇位继承人的太子淮腹背受敌，老爷为助淮王登基，易容成太子淮模样，以淮王身份入住宫中三月有余，期间竟是连淮帝的养母莲皇后与每日贴身侍奉的章公公都丝毫未能察觉出端倪。老爷便是凭借这一身本事于短短三月内肃清异党，助太子淮顺利登基。”

“那你的意思是，申定緖本是个丑八怪，是靠易容术把自己变成了个绝世美男子？”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看你那怂样，敢说还不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