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南音（二）（1/2）

三天后，早晨八点。

前庭区拘留所。

“别回头啊，小吴！出去再聚啊！”

大彪的声音穿过厚厚的墙岩，便是回荡在这空荡的拘留所操场上。

而走在操场上的高旗脚步不停，他顺手将自己的衣物丢进一侧的垃圾桶，便是拿着剩余的钱走出了拘留所大门。

至于再聚之类的话语...就且听听玩笑好了。

而此时，拘留所大门门口，那个女人牵着吴南音，正等着高旗出来。

“...”

高旗微微眯了眯眼睛，便是迈步走了过去。

而那女人看到高旗走来，亦是牵着吴南音走着。

“这是你爸爸。”

女人蹲下身摸了摸吴南音略微苍白的脸，便是强露着笑容说道，“以后你跟爸爸一起生活了。”

说完，女人便是起身朝着高旗尴尬的笑了笑，“我还有事...南音就拜托了你了，希望好好对她...”

随即这女人便是推了推吴南音，然后迈着步子哒哒哒的跑到一侧的出租车里坐下，那车迅速在地上刮出一阵细烟，随即车子毫无停滞的行驶离开。

要知道拘留所一般位处偏僻，这地方能有公交车就不错了，想来那个出租车就是女人专门让着等的。

吴南音被女人推的迈步走了走，她便扬着苍白的脸看着那车的一骑绝尘。

“...”

高旗看着面前矮矮小小的吴南音，那略微苍白的脸，看上去像是没有睡饱一般。

就这空荡荡的破落街道上，高旗木怔怔的看着吴南音，吴南音眨着清透的大眼睛看向高旗，两人相顾无言，一时安静。

“唔咳咳！”

吴南音穿着一身白裙，她躬身咳嗽了一番，便是说道，“她好像也是不要我。”

“跟我走吧。”

高旗看了眼小南音，便是转身迈步而走，他并非出于爱心，纯粹是因为把吴南音留在这，没多久，那警察肯定还会来找他要他带走吴南音，这既然躲不掉，那就暂时接受好了。

或许找个地方...把这个尾巴咔嚓掉...

就在高旗想着怎么解决这个尾巴的时候，拎着裙摆的小南音摇摇晃晃，便是跟上了高旗的脚步。

高旗感受着身后小短腿的行进速度，便是脚步一顿，不想他这一停，小南音亦是停下脚步看着他，他迈步而走，小南音便继续提着小裙子跟上高旗。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来到了公交站。

她们就这么静静站着，等着公交车。

许久，才驶来一辆公交车，高旗迈步而上，而小南茜则是费劲的爬上公交车，跟在了高旗的身后，只是她没有坐在高旗的身侧，而是坐在高旗另一侧的座位上。

车里的人很少，高旗坐在后排，座位空荡，而前排，一个父亲抱着自己的女儿坐在一起，那个女儿背后的书包红红黄黄，是只小蜜蜂的样子。

吴南音揪着自己的手指，她抿着嘴偷偷看了眼高旗，又偷偷看了眼那个书包，还有女孩头上粉色的发夹，便是拨了拨自己没怎么梳理好的头发，好让自己看着更为整洁美丽一点。

她不是整理给高旗看的，只是看到同龄人那样，她也想那样。

高旗侧着头看向一侧窗口，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决面前的这个尾巴，这一进拘留所，他的身份指纹等信息自然记录在册，小尾巴如果发生什么事，他怕是第一个牵扯进来，所以如果真要解决一定尾巴，还得处理的连尸体都找不到。

虽然，他知道吴南音本身就活不长，但是这些对于高旗来说...他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吴南音得了小儿白血病，这就是福利所这么急着将她推出去的原因。

治病，要钱的，这种大病，意味很多钱。

华夏是白血病高发国家，平均每十万人就有4-6个白血病患者，白血病的病因有着几大因素，其中白血病越来越低龄化的主要原因，怕是因为新装修的房子。

也就是环境因素，现在华夏，吃，奶粉不安全，住，开发商贪图利益采用次级建筑材料，装修，装修公司为了钱用廉价材料代替环保材料，家电，一个不小心还来个漏电原地大爆炸...多的是防不胜防的“黑洞”，所以新一代的小盆友能健康下来，其实实属难得。

这似乎颇有矛盾，要知道在六七十年前，在那个还没有奶粉电器的年代...一口地瓜汤可能就养活一个孩子，一个乡村土棚里可能有个白胖娃娃...而现在，生个宝宝不仅得费尽心思屯外国进口奶粉，每周还得去检个查，便便里稍微有点血丝家长就紧张的仿佛地球要炸了...

这人，到底是在进化还是在退化...其实谁也说不清了。

高旗不知道吴南音是遗传还是后天得到的小儿白血病，他没有兴趣，而事实上，白血病是可以治疗的，只是...成功率很低。

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儿，还是个很难救活的女儿，高旗这心里真是有着说不来的怪异。

而偏僻的拘留所自然公交漫长，许久以后，小南音在位置上睡着了。

座位上的高旗微微侧着头，看着那蓝色座位上脸色苍白的吴南音，他感受着七岁生命那低微的心跳，然后看着吴南音长长的睫毛。

那睫毛在轻轻抽动，高旗知道吴南音在发烧，那是白血病早期的症状。

人来车走，高旗的位置换到了吴南音的身侧。

窗外的风景总在不断切换，睡着的吴南音身体歪着斜靠，就这么倚靠在高旗的身上，她身体一抽便是抬起头，然后她看到高旗坐在自己身边，便是快速的抹了抹嘴，坐回原位。

小小的七岁，其实并不认得自己父亲的面容，吴意怕是在吴南音出生前就离开华夏前去梅国工作了，又或者...其实吴南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这么个麻烦一来，将高旗诸多设立好的身份内容搅得一团乱。

“你也可以不要我...待会你下车就可以...”

吴南音抹了抹嘴巴，她转着忽闪的眼睛，偷偷看了眼高旗，“我生病了，有病的孩子是不会有人要的，对吗？”

“...”

相比之下，如果要高旗一手咔嚓一个小朋友，他或许动作不会有丝毫停滞，只是面对这七岁年龄的询问，高旗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时间悠悠，这一个个小小七岁降临到高旗身侧，或许只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

就像曾经那些来到高旗身侧的小小生灵一样，或许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过眼云烟。

又过了半小时，高旗下车，只是他的身侧，站着一个昂着头看着他的小短腿。

丢是不可能丢的，丢了警察也会找到他，没有什么意义。

杀了丢河里，杀了丢海里，杀了烧掉....杀了埋掉...高旗双目悠悠的看着市中心公交车站对面来来往往的行人旅人，便是脑袋里闪过许多念头。

当然，除了杀掉，他还可以救她，但是那样太浪费自己的时间了，他可不想在医院一天天呆着，而且据那个女人所言，吴南音身体检查结果，治愈的可能性只有10%左右。

这么低的治愈率，高旗都不知道这个意外出现是干什么，是让自己提前结束她的生命，还是...救下她的剩余时光。

“吃早餐，你想吃什么？”

无奈在于眼前的人来人往，高旗终究没想出什么来，所以他决定按照自己的步骤来，至于小短腿，也许下一秒嗝屁就最好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高旗一点也不心疼。

其实...高旗要想有后代，他的另一半也只能是进化过的新人类，而这个世界...现在只有他一人是新人类。

他连自己进化的缺陷都没修补清除，又怎么会想着繁衍这类的事。

“我不知道，我可以吃饼干。”

吴南音看着高旗说道，事实上她很想伸手去握高旗的手，这里人来人往，她一个小七岁的视野里，四周均是高高大大的人，看着似乎很是危险。

可惜高旗没有那种爱心细心，毕竟他只把吴南音当成了麻烦，而不是有趣的风景。

这人对自己在乎的事，总是倍加用心，对自己嫌弃的事，总是毫不在意。

高旗迈步而走，吴南音哒哒哒的走着小皮鞋，跟在高旗的身后。

北市，除去那恶劣的空气，四处可见的富豪官员，自然还有...宏伟的风景建筑，蕴含千年的历史气息。

高旗与吴南音走了没多久，穿过这一区广场，而这一处广场，场地均是特殊工艺技术处理的浅色花岗岩条石铺成，甚至可以说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广场。

他们走在天安门广场上，当然，这里的人非常多，行人旅人，四处拥挤。

人群之下，高旗与吴南音在这里可不显眼，只是基于高旗敏锐的视觉下，他脚步一顿，却是突然稳稳的停住。

别人将他视若无物，可是他并不会这般。

他身后的吴南音本是低着头提着裙子，这小白裙其实不是她的，所以有些大，走起来不得不拎着裙摆，而高旗这么一停，她便啪的一下撞到高旗的腿上。

她揉了揉自己撞到的鼻子，便是探头看了看呆滞的高旗，然后顺着高旗的视野看去。

只见不远处，两个年轻的情侣正在做着亲嘴的姿势，他们举着长长的自拍杆，在那里自拍。

...

“如果哪一天，我们都发现，好聚好散不过是种遮掩。”（选自歌曲，《如果有一天》梁静茹）

对面的女孩，是魏情。

时间如涌，她的身旁终究也有了新人。

人潮拥挤，她没有认出高旗。

她也不会去贴着高旗的心跳，感受高旗的感受了，毕竟早已物是人非，这些，其实多的是高旗自己选择的结果。

他和她甚至没有一张合照，只是...就算有又有什么用呢。

高旗没有什么后悔，就是再睹旧人，他突然感觉思绪波澜，就好像，一种名为难过的东西轻轻在他心口纠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