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美人（1/2）

田七觉着自己果然是霉运还没走到头。到了御前又怎样，伺候皇上又怎样，好处没捞到，反而惹得皇上不高兴，都不知道皇上接下来会怎么收拾她。

她有些泄气，离开浴房自己在行宫附近四处溜达，也不急着找到组织，反正皇上一时半会儿肯定不想看到她。

行宫太大，转着转着，她竟然迷路了。

这头纪衡洗完澡，出来之后发现雨已经停了，云层正在退散，太阳还未出来。

空气清新湿润，春雨洗刷过的世界生机勃勃。

纪衡起了游玩的兴致，便不急着回去。

这附近有一处坡地，坡上种满了杏树。自从唐人杜牧“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村”一句诗之后，这世界上凭空多出许多杏村。此处行宫之内，也辟了一块地方专门弄出个“杏村”，虽然村中几乎没人，只有杏年年开了又落，落了复开。

这时节杏开得正好，加上微雨初露，倒很适合赏。于是纪衡只带了盛安怀，去了杏坡，在一片粉色烟霞之中漫步。

杏的瓣是白中透着淡淡的粉红，不像桃那样艳丽，也不像梨那样无暇，但偏有一种小家碧玉式的娇羞。一树树的杏开得正浓，亭亭而立，在这寂静而孤独的山坡上，怒放起它们短暂而美丽的生命。

地面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瓣，远看似繁星万点。它们被风雨夹击，香消玉殒，提前委地，只等着零落成泥。

这样凄美的时刻，就该有一个小美人与我们的皇帝陛下来个偶遇。一个开正好，一个怜惜，俩人勾勾搭搭，成就一段佳话。

……纪衡也是这么想的。

恰在这个时候，杏林深处响起一阵歌声。声音清冽柔软，又透着那么一股纯净和娇憨。那调子低沉而忧伤，纪衡听在耳里，心中莫名地就涌起一股惆怅。

吾本是，杏女，

朝朝暮暮为君舞。

看尽人间多少事？

知己只有吾和汝。

吾本是，杏女，

梦里与君做诗侣。

但愿天下有情人，

总有一天成眷属。

这应是民歌，没什么文采，但是感情直白又浓烈。纪衡听得有些呆，脚步不自觉地循着歌声前行。

盛安怀觉得，后宫之中大概又要多一个小主子了。歌声这么好，人应该长得也不错，难得的是现在这个气氛，太好。

这一主一仆猥琐地前行着，终于，歌声越来越近了。再转过一树杏，他们就能看到小美人了。

此刻，连太阳都很给面子，突然从云层里冒出来，撒下熹微的光，掠过这一片海，给眼前的景象镀上一层柔美。

纪衡不自觉地把脚步放轻，满心期待地走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太监。

那太监穿青色公服，此时折了一支杏在手中把玩，低头边走边唱。杏枝在他手中翻转，瓣被他残忍地一片片撕扯下来，随手丢在地上。

纪衡：“……”

画面与声音的差距太大，那一瞬间，他很有一种分裂感。

太监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觉他们的存在。眼看着他一路向前走，几乎要撞进纪衡的怀里，盛安怀只好喝住他，“田七！”

田七顿住脚步，抬头发现了他们。

皇上的脸近在咫尺，田七震惊过度，一时竟忘了反应，捉着杏枝呆呆地看着他。

纪衡竟然也不说话，低头和田七对视。这太监太过臭美，还戴了朵在冠上，最可恶的是他长得好看，戴更好看。

但再好看，他也是个太监。

盛安怀断喝道，“还不跪下！”